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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僧遠來」:中大法文系客座教授Paul Perron側寫
報導:法研所二年級陳時泰、一年級吳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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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這要從前年底2004年11月19日說起。記得那天下午法文系碩士班各年級的學生都被告知要出席一場很難得的演講;講者是多倫多大學(University of
Toronto / Université de Toronto)彭裴隆(Paul Perron)教授,講題則是« Narratologie et texte :
subjectivité et identité dans la littérature de la Nouvelle France et du Québec
»(敘事學與文本:新法蘭西與魁北克文學中之主體性與認同問題)。
恰巧當時我們也正在修劉順一老師的語用學和翁振盛老師的敘事學概論,有系上老師事先為我們打下紮實理論基礎,演講後同學們的反應熱烈,因為這次演講終於能聽懂了啊!Perron先生用短短的兩個鐘頭幫我們再複習了一次二十世紀下半葉法國文本理論的發展概況。
Perron先生那次遠來,原本單純應教育部之邀代表多倫多大學訪台,到國科會、中央大學等官方與學術單位做一連串的正式訪問。行前經系主任劉光能老師越洋力邀,因此特別指示幕僚,在密集的官方會談、酬酢中空出時間到法文系演講。而當天下午的學術演講和晚上的飲茶歡聚,系上的「效率和熱情」(efficace
et chaleureux)讓他本人以及同行的夫人津津樂道,學生的反應和程度也讓他刮目相看。因此不僅間接促成中大與多倫多大學在2005年5月簽訂全台唯一的校對校國際協議,同時直接對他引發重返法文系講學的念頭。之後,再經過將近十個月的規劃,終於在他卸下多倫多大學的「母體」University
College(原King"s College)長達八年的校務工作之後,順利把他請到寶島再續前緣。
我們想,可愛的人們會讓人感動的原因不外是因為他們的誠摯,卻不是其他外在因素。Perron與中大法文的關係正是如此。不能否認剛開始我們的邀請是衝著他的行政頭銜與學術成就,然而,進一步關係的建立卻是因被對方的熱情感染,不經意地打動了內心──這是交流的開始。
入場:
2006年2月17日,寒假尾聲、開學前,同樣卸下行政職務但是繼續「國際事務售後服務」的劉光能老師帶著我們兩人到機場迎接中大的老朋友。這裡就不提抵達校園之後辦了哪些官方手續,幫忙處理生活上的大小瑣事等。值得記錄的是與他用餐時許多有趣的對話,或許可以作為更深入認識他的素描與學思歷程,希望與大家分享。
本籍加拿大法裔的Perron先生在六零年代留法,之後返國任教。七、八零年代結構主義、符號學沸騰的時期,結識了Greimas、Barthes、Ricoeur、Levi-Strauss、Kristeva等人。話說Kristeva還是他在巴黎七大客座時的同事呢。不過,論交情而言,和他最要好的就屬Greimas了,他說Greimas到多倫多必到他家住,兩人時常把酒到天明!原來東西方的文人都喜歡喝酒啊!Greimas對他的影響最大,也激發了他在形式主義研究上的熱情,形成日後他陸續將Greimas的研究迻譯成英文。Perron先生透露,雖然Greimas的研究冷峻,令人望而生畏,但私下卻是個仁慈而謙厚的學者啊。
至於敘事研究,那是Perron先生致力鑽研的領域,但對於當下的研究成果,先生說他曾遍覽兩百多本相關著作,欲勾勒出此新興學科發展的歷史脈絡,但他明言,古今無人能敵兩千年前的亞里斯多德,這個天才幾乎把能說的該說的都說盡了,往後發展僅止於枝葉的繁茂與錯綜複雜而已。談到文學研究的方法時,作為一個形式主義者,他似乎對主題批評有相當意見,他認為許多主題批評的研究不過是從某個選定的角度將處理文本"換句話說"而已,僅止於改寫、重述,而詮釋出來的意義也不易達成相當的客觀性。但在形式主義的陣營裡,建構一個能含攝諸多面向且趨近於毫無文本抵抗性的模子似乎仍遙不可及,目前較廣為應用的有Genette和Greimas的成果。
聊了許多大師的軼事之後,我們也一併請教了先生治學方法。他建議碩士班學生寫論文時多注意方法論的採用,我們問他有如此多前人的成果,要如何割捨呢?
他說能大量閱讀很棒,但小心別陷在裡頭,因就算全部唸完,卻似乎浪費了寶貴的時間而寫作上可能毫無進展,盡量快速地讀,抓取自己需要的東西就行。談到讀書,記得先生剛到台灣的隔天中午我們到他房間等他一起去吃飯,他劈頭第一句話就說:我昨晚為了調時差沒睡,不過我利用整晚看了兩百頁哦,我們大驚一聲道:天那,兩百頁啊。他卻回答道:「知道嗎?在我们多倫多大學的中國學生比我更拼喔,有次凌晨一點,我臨時需要一本書,到圖書館居然看見位子上還有好幾位亞洲學生在自習,這讓我非常驚訝,他們拼命精神似乎也反映了你們對岸中國在經濟上不斷上升的競爭力啊。」
Perron先生不但非常關心我們的讀書修課情形,也和我們聊到學校生活。當談到他自己時,我們問他是否崇拜哪個學術大師,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沙特。先生說他曾經花了十五年讀完存在主義大師所有的著作,不過他很感慨當前學術界似乎已逐漸淡忘了沙特在上個世紀曾是所有知識分子的榜樣。我們都知道沙特沒有留下子嗣,Perron先生居然告訴我們:我和我崇拜的偶像一樣,我和我妻子決定不生孩子。也許嫌小孩麻煩,也許是為了在教育界有所奉獻較無後顧之憂,Perron先生不生育是為了兼善天下而犧牲了自己獨善其身啊。
此外,Perron先生極富幽默感且沒有學者般的傲氣。記得我們帶他去買生活用品時,我們問他是否要買大瓶洗髮精,比較便宜,他笑笑地說:« J"en ai pas
beaucoup ! »意思是說我沒有很多(頭髮),便以渾厚的笑聲化解我當時的尷尬,心中油然地欽佩Perron先生的巧智與寬宏之心。在茶餘飯後之時,Perron先生細心詢問我們上課的習慣等諸多相關問題,為的是順應我們的文化,專對我們的需求來做調整,相信我們在他的課堂上會獲益良多,能更往前跨一大步。
雖然只有幾次對話,從這些談話我們卻可以捕捉個人對Perron先生的印象是熱情而健談的學者,
言談裡充滿著上述般哲理式的睿智與詼諧,處處有機鋒。如前幾天我們帶他到石門水庫遊覽時,他在車上聊著在世界各地的旅遊見聞時,我們問他是否有難忘的地方與景點,先生舉了一些後,接著道:«
J"aime où je suis
!»(我愛我所處)。這句話從耳邊輕輕拂過,周圍帶著些許笑聲,但裡面含藏的智慧讓我們頓時啞口無言,此無不透露著他來台灣的隨和與活在當下,以及對生命的熱情啊!
中大法文系能邀請到Perron先生來當客座教授,身為本校、本系學生,我們感到既榮幸又喜悅。在此必須再度感謝劉光能老師的勞心勞力,與Perron先生不辭路途遠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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